[TSN/ME]Mobius 08

本杰明·巴顿奇事AU
Mark越苍老,Eduardo越年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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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10月23日,Mark Zuckerberg飞抵杭州,与阿里巴巴董事马云、淘宝总裁陆兆禧会面,访问后二者公司总部。
下午4点,杭州深秋的气候湿润又美丽,Facebook的CEO到来打不断这座城市安和平静的氛围。而走在淘宝的总部,行程行过了大半,Mark侧头,看见窗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小雨。雨水顺着通透的玻璃滑下,步调不紧不慢,却有越来越大的势头。
“下雨了。”他望了几眼,口中不自觉地说了一句。
“这样的关心天气,看来是还有更后续的行程了。”一旁,随行的陆兆禧笑了一笑,回头轻轻打趣。
“是,朋友推荐了几个地点,让我有时间一定走走看看。”Mark沉吟片刻,最后斟酌回答,用中文,“没想到会下雨。”

这一次的Mark Zuckerberg来访阿里巴巴与淘宝出乎了陆兆禧的预料,不同于其他硅谷大佬们,只熟悉最基本的中文,这位年轻的CEO竟真可运用语言,尽管时而口音参杂,或者听的懂却说不出,可无论如何,已足够使人惊讶。——古语“见一斑以窥全豹”,Mark对Facebook进驻中国的野心亦由此可知。
而当Mark还在硅谷,在Palo Alto时他就早开始了思考,Facebook怎样才能以最圆通、不着痕迹的方式,进入这个占有世界上最大份额的市场。这很难,因为入场劵看似易得,如同之前的Google,却难以一直保有资格,稍有一招不慎,很快就会被庄家驱逐出境。
且Facebook的风头本来就胜,所作所为更加容易被放大无数,这在互联网时代是无可避免的。因此Mark终于开始学习中文,像以前学习希伯来语、法语一样,从最根本的地方启始。想和一个国家交流,首个不会产生歧义的方法就是了解那个国家的语言、文化,绝不偷懒,绝不试图走哪怕一步捷径。
因为这已是最快的捷径。
在创业之初,Mark其实对中国的了解也并不怎么多,好吧,反正多不过唐人街、筷子、左宗棠鸡与鱼香肉丝。而伴随着越来越深地了解中国文化,不仅是汉字,还有古代的成语、典故,他依然对中国市场跃跃欲试,却不再十二分的急切了,不同于折戟沙场的Google,急不可耐的Twitter,他想自己需要沉下气来。
他的Facebook需要“谋定后动”。

“……事实上,杭州不管什么天气,景色都很美,”陆兆禧淡淡回应,“淡妆浓抹总相宜,也是大诗人苏轼的句子。”
讲完,他伸手朝前引了引示意,却又在迈出了几步之后好奇寻问:“……可杭州景色殊丽,名迹数不胜数。我有些好奇,不知您朋友推荐的,又是什么地方?”陆兆禧凝视着年轻又成熟的青年。
Mark穿着松阔的蓝T恤,一头卷发,手插在运动裤中,闻言抿了抿嘴唇,而那几乎可以算做是一个笑容了。

*
Eduardo有许多秘密。
有一些秘密并不算是秘密,比如,他喜爱订制西服胜于成衣店,热爱火腿月饼胜于西式糕点。
有一些秘密比较是秘密,比如他的相貌实际比年龄要小得多,比如他其实毕业于哈佛,比如他放弃了Facebook的CFO职务来到亚洲,却只从事了小型投资,不像以此生活,而是以此为乐。
有一些秘密只能是秘密,只可告诉几个人,少数的,比如他生命的时间轴与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同。
还有一些,另一些秘密,它们不可以告诉任何人,只能待在某一个地方,Eduardo不会说。他希望、又不希望,自己将永不会有说出的那一天。
2005年9月他从美国的Palo Alto飞往亚洲,新加坡,除了最亲的家人,没有再多通知任何一个人。Eduardo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,或许不是全部,只是一部分,但已是他那时为止最周全的思虑,就算时光倒流,不会改变。
而站在2010年,5年之后回顾,事实证明Eduardo对了不少的部分,不管是生活还是专业上,因为仅仅自2005年之后第三年,美国便发生了金融海啸,这场大雪崩式的灾难席卷了太多地方。而早已离开,并把投资重点放在亚洲,尤其是中国的Eduardo却得以幸免。
前瞻性,他想,还好作为一个Harvard昔日的优秀经济生,自己并没有囿于华尔街,他终于走了出来。
他的父母亦以此为傲。

有时Sandra,Eduardo的母亲,他觉得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给他打电话,他们隔着一个太平洋聊天,多次无视时差,聊到其中一个人困到打瞌睡为止(不可思议,那常常会是Eduardo自己),才放下听筒,或者按下挂断键,互道晚安。
一次Sandra和Eduardo讲话,那天新加坡已经是深夜,夜空清澈,几乎近于透明,星子悬挂天边,却又触手可及。
“Dudu,新加坡天气好吗?”Sandra问,音调柔和又平静。
Eduardo感觉到母亲的气息通过电话,声音振动,仿佛就拂在自己耳畔。他知道对方不会漏看新加坡的天气的,一天也不会,可她依然会问,依然会问他,她愿意听自己说出一切话来。
“好极了,妈妈,”他回答,“你知道我住的地方很高,星星今天在我手边,一勾手就好像能摘到一样。”
“那真好极了,”Sandra笑了,“迈阿密的天气也好,前两天你的哥哥们还去了海滩,看着蓝色的大浪,所有人都想念你,Alex和我讲怀念你抱着小小的冲浪板,跟在他身后跑的日子。”
Eduardo听见母亲的话,沉默了一会儿。自从他离开美国,定居新加坡,回家的机会自然也变得稀少。而Sandra担心他,自始至终。因为她清楚Eduardo的一切,无论是他遗忘了的,选择遗忘的,还是未曾遗忘的,母亲承受的永远比儿女要多。
“我很好妈妈,好多了,你得相信我呀,”Wardo回答,“……我的头不再像刚刚过了18岁时那么疼了。而且你也知道,我每天都去健身房,新加坡的空气也非常好,我都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了,你要相信我呀。”

Sandra清楚自己最小的这个儿子,他温柔又坚韧,和顺又固执,他的时间轴决定了他与谁都不相同。Eduardo除了家人,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一个长久的朋友,他这么孤独,可又仿佛自己拥有全世界一般慷慨,只要别人真心、真诚同他交流,他总是愿意倾囊相待。
唯一一次不同的是在Harvard,Eduardo交上了三个朋友。按照以前的轨迹,他本来应该在度过19岁生日时忘掉他们,可奇迹一样的事却发生了,Eduardo没有,这简直不可思议。
Sandra知道后无比开心,她觉得命运之神或许终于开始善待她的小儿子了。随后,Dudu与他的朋友一起创办了Facebook,这个网站开始于Kirkland的小公寓,可最后它竟然占领了全球,开疆拓土无往不利,Eduardo每一次和她说起来,Sandra不用亲眼看着,都可以想象出小儿子的骄傲。
她以为这将会是全部。
可突然就有那么一天,毫无征兆,Eduardo告诉Sandra他离开了Facebook,这个自己无数次提到的蓝白色巨舰。
他没说明是为什么理由,Sandra也没有试图去询问。
Eduardo告诉她自己要飞往新加坡,地球上的另外一片地方。Sandra沉默了一会儿,消化完消息,想到家族需要又一次,替儿子一如既往地拭去痕迹。想完了,她最后却问了这样一句话,她问Dudu:“新加坡的气候怎么样?”
那时是2005年,之后的Eduardo不再与以往一样常常提起Facebook。又过了一些日子,到了2008年,他独自一人过过了在新加坡的18岁生日,有关于越来越辉煌,近似于一个帝国一样的Facebook,Sandra至此再未听他提起过一句。——以创始人,或创始人友人的身份。
Sandra想,Dudu大概忘记了。

“……好吧。”Sandra听见自己的声音,“那么你也该知道,我总是相信你的。”
Eduardo笑了。
“是的,妈妈,”他说,“对了,我要告诉你,最近几天我会出差,不在新加坡,你要放心,别太担心我。”
“去哪里?很远吗?”Sandra问。
“不,只是中国,有一个目标针对新能源净水系统的公司,在中国杭州,想找我做一个投资,我得去那儿考察。还有,杭州的风景十分美丽,我想去休一个假呢,我已经很久没有休假了。”
“休假是最好的,”Sandra不管什么公司,她最希望的就是Eduardo开开心心,“有可玩的就好好玩,不要太累了。”
Eduardo大笑起来,他隔着电话,隔着几千几万里,热烈地亲吻自己的母亲。

*
Mark来中国之前和Chris隔着网线商量,商量完自己了商业决策,开始商量浏览路线,因为Chris此前去过杭州。对方建议他不要往人太多的地方凑,尤其是深秋,人流如织,正当旅游旺季。
“北京是没办法了,晴天雨天,任何一天,一定人都多的不得了,你怎么避也避不开的,”Chris摸了摸自己金灿灿的头发,“但杭州就不一样了,杭州还是有迹可循的,西湖十景中有几个地方人肯定多,你找开发部,或者干脆自己,编出个程序交叉对比一下找找空闲。还有,下雨天,景点人绝对少不少。”
“要不你推荐几个?”
Mark在Chris忙着挂电话和自己男朋友去吃饭时喊了一句。
“寺院!”
Chris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。
屏幕消退下去,Mark坐在转椅中,他蹬着凳子脚慢慢晃了一圈,又一圈。
他很高兴看见Chris高兴,比他在Facebook当PR时还高兴。Mark现在不一样了,他挺乐意看见别人过得好的。
在许多人看,Chris和Mark表面不很一样,前者心中抱有政治上的诉求,更复杂,更在别处。但本质上,他们却又是一样的,野心勃勃,希望改变这个庞大的世界,也希望注入自己的规则。
看了一会儿窗外,Mark转回头趴向电脑,他调出网页,搜索了一下。
出人意料,杭州的寺院也有许多,灵隐、净慈、法喜、法净、灵顺、韬光,等等等等,杭州名胜太多,简直是数不胜数。Mark只是匆匆扫了一下,脑仁都快麻完了。Chris给了他一个词,这时一个词又变成了许多词。
他决定不再为Chris感到开心了。
而到了最终,Mark从一群声名在外的寺院中挑出了虎跑寺,倒不是为别的,首先第一点,游客会少了不少,这符合他心中头一个诉求。第二点,这里也是民国时,禅林高僧李叔同的出家之地,而高僧韵味经久不散。

“……日月池在前面。”
有游人撑着伞从Mark身边走过,一边对着地图轻轻耳语,走进走深入寺院,同时也有人走出来。后者是大多数,Mark自己也是他们中之一。
此刻雨下地有点儿大了,石径旁,竹叶全扑簌簌地发出了声响。他挺惊奇的,杭州真下雨了,如Chris之前所说,还是真挺神奇的。
下午从淘宝总部出门,Mark便跑来了虎跑寺这儿,没太在意天气到底如何,也只有一个保镖跟着。
保镖的名字叫Lucus,时常穿一身黑西装,Mark看了一段时间看不太顺眼,和对方商量说你能不能改改,例如穿成我这个,或者嫌T恤太休闲了穿衬衫也行。结果毫无悬念的被拒绝了。
Lucus的原话是:“我得按规章办事,Mr. Zuckerberg,我可不是Facebook的员工,我只是你的私人保镖。”
Mark只得听从。
两个人一前一后继续向外走,人却越来越少了,Lucus也稍微轻松了一些,但仍旧紧张。因为石径实在太湿滑了,有些地方还满布青苔,一个不小心踩上去,拌一跤,说不定就会摔伤骨头,而如果Mark有一点儿三长两短,他难逃其咎还算轻,Facebook的股价浮动可是大到不得了的事儿。所以Lucus到底还是绷紧了神儿。
快走到了门口时,Mark插着口袋,一头卷毛左晃右晃,伞也打的歪歪斜斜。跟在一旁的Lucus只得再加紧了几步。他有些,或者说,十分的无奈,因为自己老板半个肩膀都几乎湿透了。
而就在这个时候,门口走进来一个青年,穿着也是十分休闲,脸色明快开朗,背脊挺得笔直。Lucus看见,有点儿惊讶,说实话,这么大的下雨天,一个外国人独自来这儿还是挺罕见的。
“……好的,妈妈,我就在虎跑寺,这是杭州的一个景点……是的外面在下雨,我会注意的,逛完了一定给你发照片……好的我会发在insgram上,保证你会看见。”Lucus听见对方缓慢的说话,一脸笑容,话大概是葡萄牙语。
难道是巴西人?他想。
然后紧跟着,下一刻,Lucus发现自己的老板忽然停在了原地,紧握双拳。

Mark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扔开了伞。
他可以不扔伞也看见说话的人,可是Mark等不及了,而且他的手又止不了地颤抖,他怕自己握不住伞,又怕自己一个疏忽耽误后便看不见人。
于是他索性将雨具扔开。
又于是,在时隔了五年之久后,Mark再一次在杭州,这个远离Palo Alto不知几许的地方,看见了无比思念的Eduardo。
对面的青年道别着挂断了电话。他同时也听到了另一边,Mark抛开伞的声音。他跟着将自己的雨具抬高,从边沿探出询问的目光,深褐色的眼中有一丝探寻与疑问。
Mark瞧见了那双眼睛,他在心中疯狂的想,喉咙却发不出哪怕一丁点儿声儿,他全心全意想的都是Wardo在看他。
Wardo抿了抿嘴角。
然后接着,Wardo走了过去。
Mark全身上下都凉了。

Lucus看见老板忽然扔开了伞时,他就被吓了一跳,接着对方盯上了刚进寺院的那个青年,眼睛瞬也不瞬,他又被吓了一跳,最后青年慢慢错开他们,走远了,Mark的脸也彻底成了苍白时,Lucus也被老板彻底给吓坏了。
他看见Mark全身颤抖。
Lucus跑不开,他来不及将被风卷地满地翻滚的雨伞拾回来,举上Mark的头顶,他只能将自己的伞倾斜下去,遮住一小片地方,然后脱下自己的黑西服外套,披上对方的肩,接着Lucus停下了——他做完了他该干的,而老板现在没一丝要动的意思。

Mark咬紧了牙关。
他费尽心思,整整五年,他黑了不知多少机密系统,铺开了不知多少触手,也动用了不知多少关系网,铺天盖地,几乎无所不用其极,只是为了找到Wardo,只是为了唯一一个目的。
他思考了无数遍:Wardo会去哪儿。
却从未思考过:Wardo还将记得我吗?
Mark只想到了Wardo被自己家族的人抹掉了痕迹,却一点儿也没想过自己会被Wardo从记忆中除名,他发誓,他从未。
Mark太自信了,也太自傲了,他觉得自己改变了世界,Facebook是无与伦比的造物,他还碰到了Wardo,这是生命中无可比拟的相遇。他想,命运又怎样呢?时间相反又怎么呢?Wardo和他一定会在一起的,他终于会找到他的。
于是命运给了他不自量力的嘲笑,无情又冷酷的。——命运三女神织出了她们的纺线,纵横交错,枝枝蔓蔓,那些线头伏延了千里,一点儿也无法改变。
该错过的始终错过,该遗忘的绝不记忆,在命运的面前,没有一个人会成为宠儿,每一个人都不会。
Mark Zuckerberg亦然。
———
我觉得我太对不起这个世界的马总了
马总对不起,比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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