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TSN/ME]La fée verte 03

“上中下”完不了了……好吧
硅谷“暴君”Mark Zuckerberg天赋异禀
他的每个念头都有味道
———
La fée verte,是的,La fée verte。Wardo把玻璃杯拿在自己手中,背过身,John看见笑容仓促地从对方脸上涌过,然后如江潮一样又离开了,越走越远。
“你看见了他的,是吗?John?”John听见Eduardo问,声音很轻,气息很缓慢,像是对方突然不熟悉应该如何说话了,要很努力才能想起来一样,“你看见他长的是什么样子了吗?”
John将用完的调酒器放去一旁,拿起湿润的抹布擦拭玻璃杯。他看见Eduardo紧绷着的肩膀,以及轻微颤抖的背脊。
杯子在John掌中翻覆,灯光被打散,折出更灿烂的光,那些光落在Wardo的肩上,又被时不时的弄碎、掉下地。
“他很年轻,”John斟酌了很久,最后选择了一个尽量平淡的开头,“……个子不高,瘦而且锋利。卷发,说话时语速很快,不说话时又沉默又阴郁,听他的口音或许是美国人。”
事实上,Wardo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,可是John又怎能不满足对方的请求呢?他已经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柔和清淡,可他发现,这大概终归是徒劳的了:Wardo的手依然随着自己的叙述变得越发颤抖,一丝一毫抑制不住。
“灰色的gap,T恤,背着电脑包?”Wardo反手将酒杯放上吧台,替John补完了剩下的话。他放弃了,Wardo应该想到的,除了Mark,有谁会这么巧,来给他点上一杯La fée verte,又有谁还能有机会,知道他的曾经的秘密。
“是的。”John点了点头,“你全都说对了,Saverin先生。”他把擦好的被子一个个放回酒柜中,细细摆正。

Wardo很喜欢Mark,这在哈佛时,他自己就知道了。
Mark的性格孤高,特立独行。其实,如果他少开些口,女孩们会无比迷恋他这种气场的,她们会一直追随他,直到Mark不耐烦了,亲自抛开她们。可是,Mark又实在太尖锐了,因为他的目光长远,他不由自主就会刻薄,会锋利,会毫不顾忌地去割伤他人。
同样,Wardo也被Mark弄伤过很多次,但这没有关系,他受得了。Wardo觉得自己是了解Mark的,而Mark也是接纳自己的,他被弄伤只是因为他们靠的太亲近了,这一点无可厚非。
甚至这就是Wardo希望的。
在并不那么遥远的哈佛时代,尽管站在今日,Wardo尝试回溯,却时常感到一丝无法表达,也无处消解的疲惫与无奈。他是饱含了多么大的热情,才可以每一日都和Mark一起度过,又是有多么爱对方,才能那么深切的去看他。
Mark让Wardo心生喜爱,不可自抑,却又不得不抑制。因为Mark是那么难以接近,Wardo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他的身边,他害怕自己再接近,就要搞砸了。
事实上,从出生以来,Wardo就不曾花费过这么多的精力去接触一个人。他通常是被人喜爱的那一个,而他通常都在获得他人的喜爱。
直到看见Mark Zuckerberg,Wardo才恍惚明白了,他在一个刹那间了悟:以前他获得了那么多别人的爱,终究是为了再一次把这些爱意付出去。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,不可能有人有进无出,无非是时间或早或迟。
所以Wardo心甘情愿,他把自己的情感付出去,像每日给花儿浇水。Wardo在大三上学期买了一株含羞草,放在窗台上,当每次凝视深青色的纤细植物,他会想到Kirkland公寓中的Mark。

对Mark的喜爱与日俱增,Wardo却无处倾诉,他不能倾诉。这是个秘密,秘密诉诸于口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。
可秘密不能见光,探不出头,就只能向里生长。于是,Wardo每看一次Mark,看看对方苍白清癯的手指,刻薄又冷淡的冰蓝色眼睛,便会那么明显的感觉,自己的秘密又变深了一点,根茎扎入血脉,随着脉搏搏动。
他想自己会有忍不住的那一天的。不同于自欺欺人的人,Wardo想,自己一定会有克制不住的那一天。或许,他会突然亲吻Mark的嘴唇,在阳光与阴影的分界,好似Kirkland的小挑窗那儿。对方会惶惑又不知所以,然后Mark会伸手分开他,他们便会离开彼此。
Wardo借此镇压自己的秘密。
这样的镇压一直持续到了Facebook上线的那一天,意义深刻的日子,Mark做完了一生之中大概最重要的事情。那时Wardo坐在Mark的床边,窗外雪纷纷地下,积得又厚又密,寒意飘散屋外,然后他在一片沉沉的寂静中对Mark说:“我们去喝一杯吧,我请客。Mark,我来请你。”
要真说实话,Mark的酒量可一点儿也不漂亮,和他手下的代码,脑中的点子根本无法相比。所以偶尔,Wardo会在酒吧恣意嘲笑对方,说他抱着淡啤酒只能孤独至死,好像一个面对着庞大金矿,却无法打开库门的人。
Mark对此毫不在意,可有时也会予以一二句回击讽刺。与他不同,Wardo可是巴西人,迈阿密,他的酒量非常之好。尤其在喝多一点儿时,Wardo的口齿变得更加伶俐了,时常妙语连珠,可以频繁博得别人的大声喝彩。
为了这个,Mark会刻意去和他争执。他随便找出一个话题,然后不管不顾地站在Wardo对立的一面。他听着对方不刻意收敛的语句,觉得那真是好听,像一个击剑手刺出了一连串令人惊奇的剑花。
当Wardo请Mark去喝酒时,Mark很开心的,他没怎么思考便答应了。其实他通常不去酒吧,但那一天不一样:Facebook上线了,这是Mark一生以来最不一般的事,仅仅是为这个,他也必须庆祝,不然他无法发泄庞杂繁乱的情绪。

他们最终去了Thirsty Scholar Pub,暖黄色的灯光昏暗,与深褐色的椅子、柜台相互映照着,混乱又温暖。
Mark点了一杯黑啤,然后Wardo也点了一杯黑啤,这出乎Mark意料,他甚至在服务生上上酒后挑了一下眉。
“怎么了?”Mark问:“一个上酒吧却只喝黑啤的Wardo,难得一见!”
“哦,闭嘴吧Mark。”Wardo把下巴埋进衣领之中,“我们两个里,总得有一个是清醒的,鉴于你是将网站上线的那个人,恐怕剩下清醒的只能是我了,我可得醒着把你背回家呀。”
Wardo说完了,Mark笑了。他的gap卫衣绳也随着抖动不停地晃来、晃去,仿佛走在路上不断跳跃的九岁男孩儿。
酒吧很嘈杂,人很多,大家都在欢乐的玩闹着,他们还不清楚呢,改变了世界的人就坐在他们之间。那个人穿着随意,头发蓬蓬地乱,手中握着冰凉的黑啤,他的语速很快,眼神也很清明。
可他不会一直这样清醒下去的,这是一个世界改变的日子。而如果任何一个人改变了世界,他都值得些多余的快乐。
于是,慢慢的,伴随着时间的流逝,Mark逐渐,却又只可以模糊地想,Wardo应该是说对了。很明显,他的酒量太差,就是黑啤也可以让他醉掉。Mark看见Wardo由黑啤喝上更烈的酒,却仍能谈笑风生,他甚至有很多的余力扶住自己的肩膀。
“……Mark,Mark?”
在对方头快要碰在硬木桌时,Wardo终于出声喊道:“Mark你还能醒着吗?”
但非常遗憾,又很显然,Mark不能了。他闭上眼睛,半是因为喝醉了,还有一半则是因为疲惫。Facebook是Mark用心血建造出来的,他掏出了Mark太多精力,Mark透支了,他需要休息。
Wardo在Mark额头即将磕上桌沿时,伸手越过桌子抱住了对方。
桌上还有两杯酒,一杯是Mark剩下大半的小麦酒,一杯是Wardo本就不多的深绿色鸡尾酒,La fée verte,是来自巴黎的,那么醇香的La Fée。
所以他无法将Mark放上桌子,他只能抱住他,感受到了一小片衣料的柔软、温淡,然后Wardo轻轻推开了Mark,将他靠上对面宽厚一点儿的椅背。
随后Wardo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,他呼出一口气,眼神聚焦在对方红润的过分的嘴唇上,不由自主。可是之后,几秒,酒吧的门又被另外一群学生闯开了,门噼里啪啦乱响着。
Wardo回了神,喝完了自己的酒。
最后要离开,结账拿完账单,Wardo心中还是有点儿咋舌的。他可没想到他们两个喝了这么多,尤其是Mark,与平时相比简直开了挂,不过,那也就怪不得,他今天喝到了醉睡着了。

往Kirkland回去的路上,Wardo架着Mark,一路走,时不时就要停一下,歇口气。不是因为他架不动对方,而是因为两人身高差距的缘故,Mark的gap卫衣一直在不住地往下滑,Wardo可不想走着走着Mark的衣服就被自己扯掉了。
他们经过一盏又一盏街灯,身边的人变少,又变多了,广场上浮动小提琴曲,曲声混杂冰雪,冷冰冰的发着亮光。在某一个微小的瞬间,Wardo忽然想,自己可以扛着Mark一直向下走,只要Mark不睁开眼,只要自己不多想,只要他们相互比肩,走着同一条路。
这样混沌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了Wardo将Mark带回Kirkland公寓,带回H33,然后把对方放上寝室的床铺。
屋子里没开灯,因为Wardo没能来得及去开。他只有两只手,一只架住Mark,一只拎开床上的被子,他真的没余力去开灯了。所以,将Mark放上床后,Wardo也一刹那脱了力,他跌回一旁的转椅里,乏累地呼吸,坐在黑暗之中。
窗外时而会透进一两丝光线,打破小房间中寂静,也在同时分割开Mark沉睡的侧脸。而这一切发生时,Wardo就那样,和平常没什么太大差别,他歪着头,靠住了自己的肩膀,看着。
然后光线漫上Mark的嘴唇。
“原来La Fée的酒精度数真的很高”,这是Wardo在对Mark低下头时,唯一的想法,很奇怪,竟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,更不是什么有道理的想法。它更像一只从天边拍翅而过的飞鸟,在云上划下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印迹。
Mark的嘴唇很薄,很锋利,也很软。
Mark没有醒来。

Wardo始终记着这个可算是偷窃而来的亲吻,它一点儿也不光明正大,乃至于有些可悲,如果他可以提前看见Mark与自己同行的结局,那这甚至连一场无疾而终的感情都算不上了。
这是一段可笑的感情。
在Wardo离开美国,即将飞往新加坡的那天,天气不是非常的好。天气点儿阴沉,气温有些低,乌云聚集天边,Palo Alto整个都是蓝灰色的。
他坐上飞机,遮光板开着,在几万里的高空之上,Wardo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自己在哈佛艾略特楼窗台上养的那盆含羞草。含羞草还是死掉了,因为它太娇弱,而Eduardo又没太多有关植物的经验。——他只是在街边看见了它,有一时的兴起,觉得又新奇又漂亮,所以买了下来。
然后Wardo就失败了,意料之中,也在情理之中,尽管最后,他没把含羞草扔掉,他只是放任干枯的小草继续留在自己昏暗的窗台之上。
每一次看见它,他都想起Mark。那一刻Wardo坐在机舱中,想起含羞草,然后想起了Mark。他对植物没能付出全部力气,可他对Mark付出了所有的爱意,但他们最终都离开他了,结局讽刺地相同。
Mark Zuckerberg与Eduardo之间除了6亿美元,10%股份,什么也不剩。Kirkland公寓夜晚的那个吻只属于Wardo一个人,它对沉睡过去了的Mark毫无意义。
也于是,秘密再一次变回了秘密,它终于又只是一个单纯的秘密了。
从此之后,在新加坡的Wardo仍会去酒吧,在偶尔的空闲,与不得不的应酬时。他不可能不去,但他再也不点La Fée,La Fée的味道会让他想起以前,而来到新加坡的Eduardo最不需要的就是以前。
更何况La Fée真的有些苦,Wardo不明白,那一天晚上,自己为什么会在Facebook上线的那天挑它出来喝,一个属于庆祝的好日子,他为什么不能喝一点儿口味单纯欢乐的饮料,随便什么。
青色、绿色,它们都让Wardo想起死于自己阳台上的无辜含羞草,也使他想起同为一种颜色的La Fée。
也于是,今天,在公司下的酒吧看见John给自己推过来的La fée verte,Eduardo几乎在那一刹那是慌乱的,就像自己的秘密被摊开在了青天白日之下,看见的人都可以嘲笑他,而最当事的那个当事人,也自然最能够嘲笑他。
Wardo不会受得了这个,他曾经付出了爱意,可那些已经过去了,Mark也已经攫取了他最多的感情。但他还有尊严,这是最低的底线了,这一点无可商量,他无论怎样都不会退步。

“Mr. Saverin?”
沉思中的Wardo被John的呼唤拉回了现实,他连忙低着头回身,一边尚且在抱歉的望向对方。
“对不起John,我光顾着想自己的了,”他笑了笑,目光又禁不住地扫了一眼手旁的La fée verte,“你收了这杯酒吧。”Wardo抿了抿嘴唇,“我是不喝La fée verte的,我从来都不喝这个。”
可是John的脸色忽然有些僵硬,就在Wardo伸手推开酒后的下一秒。Wardo敏感地发现了,他刚要开口询问,却不料对方突然张了张嘴,正正朝自己说道:“……你的背后,Saverin先生。”
Wardo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,他的手停在了大理石吧台上,脊背十二分挺直,心也同时沉了下去。
“Wardo,”这是意料之中的声音,一年之后再听,也一样的熟悉。那点原本叫时间抹上的模糊迅速消退,恢复了它的本来的面目,“……你为什么说自己从不喝La fée verte呢?你当然喝过的。”
Wardo随着对方的话,轻轻转过身子。时隔不久,他又一次看见了面前这个平静的人,Mark Zuckerberg。一个沉稳又平静,知道了La fée verte,或许还知道了他的秘密的Mark。
“是啊,好久不见了,”Wardo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,“Mr. Zuckerberg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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