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TSN/ME]Mobius 09

本杰明·巴顿奇事AU
Mark越苍老,Eduardo越年轻
———
Mark觉得自己被一个人留在大雨里。
Lucus的西装外套仍在他肩上,一侧已给雨水打湿。对方一边忧心惶惶地,一边还在替自己撑着伞,神情关切而思虑,估计还有太多不可问出的疑惑。而另一面,Mark自己的伞早被他掉在了地上,叫风吹得满地乱滚。
Wardo走了,越走越远,Mark麻木地想,盯着那条熟悉的背影。他大概是真不记得自己了。要是还在六年前,Wardo看见Mark只穿一件T恤站在大雨中,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样走掉。
Lucus在风雨飘摇中给Mark打伞,他看见这个Facebook的CEO一脸疲惫。之前,就是几分钟前,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可置信与癫狂逐渐从他脸上褪下去了,仿佛涟漪从湖面消逝。
Mark的伞在石板路上,竹林的阴影和斑纹覆盖在伞面。Lucus试图去把伞给捡起来,可他同时又不敢去把伞捡起来。Mark这时一声不吭地站在路中央,不知在想什么,也不知想干什么,Lucus不可能分出第三只手去够那把伞,他也不敢放Mark一个人去做些什么事。
“Luc,你……看见刚才那个人没?”可忽然,在一片雨声中,Lucus听见自己的老板问他,“一个人的那个。”
“是的,Mr. Zuckerberg,我看见他了。”Lucus有些不明所以,却仍敬业地回答,这时,他们头顶的雨下得更大了,砸地有声,一刻也不停息的样子。
Mark听见,点了点头:“嗯,是,我也一样看见了。”他弯起唇角。
说完话,Mark忽然转过身,脱下了Lucus给自己的外套,放回对方手肘,之后又走出撑在头顶的一方伞,Lucus见状,不由有些着急,可才刚要上步,Mark便立即回手制止了他。
制止完对方,Mark弯下腰,拾起自己先前掉下地的那把伞。伞柄这时结的全是一颗颗的小雨滴,冷冰冰的,特别冻人,把他的掌心都填满了。
“你在这儿就可以了。”Mark对Lucus说,眼睛却看向小路尽头,“我要去做一点儿事,做完了,就回来。”
他举起伞,朝前走去。
Lucus得到回复,感觉自己十分的无所适从。他的职业素养告诉他,Mark的人身安全需要自己跟上去,但同时,又很明显的,从方才老板的一系列反应看,他要做的是件私事,而且是不小的私事。Lucus觉得自己不该插手私事,哪怕是作为一个保镖去旁听。
于是他终于停下脚步。

从后面看过去,Wardo的背脊非常笔挺,一如既往的,但身型和几年前相比还是更消瘦了点。Mark想,那大概是因为Wardo又年轻了些,而岁月总是善待那些年轻的人的,Mark这样想,他希望岁月也因此永远善对Wardo。
Mark的脚步匆匆,他握紧了雨伞,唇角又平又直,没有弧度。而连Lucus,连他也可以在很远的地方看见Mark那几个突出的,清癯、苍白的指节,极夺人目光。Mark看着自己,他离Wardo越来越近,在所有人上方合拢的枝叶簌簌作响,天色也阴了下来。
他走到Wardo身后。
Mark走到Wardo的身边。
Wardo听见自己背后有脚步声音,从几分钟前到现在,脚步声越来越近,频率却越来越慢,走到最后,甚至还有了那么一丝的不确定。
随后又是好一会儿,那人终于走到了他身边,二人并行过一段距离,沿着长长的石板踏起无数水花。
这样过了许久,那个人终于开口说话了。男人转过脸,眉毛蹙着,像微笑,又像要哭泣。他的肩膀被水润湿,浅蓝色T恤变成深深的深蓝色,仿佛大海的波涛在暮色下起伏。
“你好,”他对Wardo说,“我叫Mark,很高兴能看到你。”男人的下颌尖锐、锋利,仿佛带上了刀光,从伞檐下露出来。
于是,Wardo就这么被对方突如其来的问好拖住了脚步。——他不能再向前走了,因为自小受到的礼仪与家教不允许他这样做。就算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,当对方如此问好时,Wardo也需要停下,他得微笑,得点一点头,礼节性的攀谈两句,然后,才可以继续走开。
于是Eduardo笑了下,倾斜了自己的伞面,一连串水珠跑开,他回答:“你好,我也很高兴认识你,Mark。”

Mark走在对方的边上,在很多步幅的一起一落间,一句问好非常简单,他却磨磋了太久才说出。
Mark把笑容摆在脸上。
Mark Zuckerberg花了六年时间,唯一的念头只是想找到Wardo。可无论他怎么努力,怎么做,怎么找,他都找不到。
结果,六年后,Wardo突然就出现了,根本不需要Mark花一丝一毫的力气找,命运一伸手,便把他放在他面前。
那一刻,Mark觉得自己有些可笑,也很荒唐,可这一切在看到Wardo之后,又都可以不算什么,命运不讲道理,不讲好了;戏耍他,也无所谓了。Mark全不在意,他只要Wardo,其他都不算什么。
可紧接着的,下一秒,Wardo就变成了一个不记得Mark的Wardo。原来回头看,命运想戏耍他,太容易,有太多方法。
Mark问Lucus,看不看到一个男人时,他想的是,Wardo忘记了自己,自己也可以再认识一遍Wardo,他可以走上去,可以问好,可以介绍自己。他是Mark,他创办了Facebook,他才27岁,Wardo也才18岁,他们都还有时间。
Lucus说看见了,他也看见了。所以他脱下西服外套,只穿着蓝T恤,Mark一边思索自己没带一件和8年前一样的gap卫衣,一边想如果Wardo瞧见了那件衣服,会不会多记起一点儿自己?
然后他问好,表情是笑着的。8年前第一次见Wardo时Mark是抗拒的,内心是不情愿的,他甚至有点责怪Dustin。——而这全因为Eduardo是个艾略特人,住在世家门阀的艾略特楼。
Mark最早进哈佛时,觉得这个年岁悠久的大学是一个平等的平台,他踌躇满志,希望实现些什么。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,随着他经历事情,Mark才知晓自己错误了。——“铁幕”并没那么容易被打破,SAT满分不行,足够天才也不行。
所以,他就把气撒在了第一次见面的Wardo身上,无可厚非。到底Mark在那时也只是个18岁的大一新生罢了。也于是这回,Mark尽了力的笑着,他想Wardo第二次认识自己时,自己是温和的,或许像个更好一些的人。

可当Eduardo真正笑着看回来时,Mark却发现:自己的手在颤抖。
他发现,不得不,自己根本不愿意去“第二次”认识Wardo。他接受不了这个。
Mark不愿意去说什么“你好么”、“很高兴认识你”、“我的名字叫Mark”,不,他不愿意,一个字也不愿意。Mark想干的只是去抱住Wardo,去亲吻他,去说“我这些年来真想你”,他一点儿也不想承认Wardo竟然认不得自己了。
Mark拒绝,他拒绝Wardo看待他如同看待任何一个陌生人。
于是,Mark Zuckerberg又一次抛开了伞,他想自己不再需要这把伞了。
其实Mark可以做到沉稳,也可以做到一步一步,步步为营。他不该再如往日一般的冲动,当年面试YouTube创始人陈士骏时,Mark还会百无聊赖、莫名其妙的玩手机,可现在Mark再也不会干出这种事儿了,Mark懂得了很多,他应该用更成熟的方式,也完全可以用更成熟的方式,再次去结识Eduardo。
可最终,Mark只是甩开了雨伞,一头埋进大雨,时隔了多年,再一次地紧紧抱住了他的Wardo。
Mark一个人的。
他把头放进对方柔软的颈脖。
“别害怕Wardo,”Mark用力攥住对方的衣服,“我叫Mark,我很想你,我们是好朋友,我6年没见你了。”
“你忘记我了,是的你忘记我了,彻底的,不然你不会不理我就走开了,今天我身上只穿了一件薄T恤,非常薄的。你以前看见天气这么冷,我还穿这么少,是根本不会不理我的。”
“你走了之后,我一直找你,最初你走的两三年Facebook一点儿也不好,而且Chris和Dustin也走了。2008年是最难的一年,那时我天天想,想你还没回来,所以Facebook也还得走下去,当然它现在变得很好了,可我真想你那时在身边。”
“我还有话要说。”
“可你不记得我了,一会儿就会推开我了,我说不完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走?Wardo,就是你什么也不记得,不会经济,不会投资,也不会下象棋了,那有什么关系?你变年轻,我变老,你害怕不认识我,可我说不定还活不到你不认识我的那一天。”
“你把我记起来吧,Wardo,我讨厌一切都得重头再来,像又写一遍Facebook创立以来的所有代码,那多累呀。”

Mark将Wardo抱住。
他用最快的语速,说最不着边际的话。
他想Wardo把他记起来。

“……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撑住自己的那一把伞呢,Mark?你的肩膀湿了,现在我的肩膀也湿了。”
Mark一刹那愣住了。
“你为什么就不能干脆点儿走开?‘刚才’我都不认识你了,你却还要跑上来。Mark,你根本没觉得我需要重新认识你,你一直笃定的,其实是我无论如何也会记得你的,对吗?”
“可你还是对的,我记得,一直都记得Mark Zuckerberg,听到这个你满意了吗?可以稍微轻一点儿抱我了吗?我的肋骨都被你勒疼了,Mark。”
Mark听见,放了开双手,“Wardo。”他只能颤抖着喊到。
“2005年我走的时候,一直在想,我到底什么时候会忘记你?或许,2009年是个不错的选择,18岁,一切都与众不同了。”Wardo笑了一下,把伞朝对方倾了过去,“我那时挺害怕的,可又谁也不能说,你绝对不行,Facebook那时正是重心,重中之重,我不可能说。”
“你可以的。”Mark的后背早已给雨水全部浸湿了,湿的透透的,“你可以!”一瞬间过后,他彻底回过了神,突然像个小孩儿一样开始暴躁的对Wardo怒吼,“你为什么不可以!”
“因为我害怕,Mark,我说过了,我害怕把自己的担忧传染给你,你那个时候本应该无所畏惧。”
Wardo拉住向后退了一步的Mark,“而且我那时对自己没什么信心。——命运这件事儿实在太过强大,真正到了忘记你的那天,我怕最先崩溃的不是你,是我。所以我得先走,越早走,或许就可以越早抽开身了,我可以,你也可以。”
“我不可以。”Mark闭上眼,“你高估我了,Wardo。”
“岂止高估你,我把自己也高估了。”Wardo摇头,“可走了,走了就没了回头路,我不能回去了。家族抹去了一切痕迹,世界上没了Eduardo Saverin,自己的选择,怎样都要走完。”
“所以你刚才才骗我,骗我你把我忘了,我真蠢,我也当真受骗,我竟然没能看出来!”Mark咬住牙,但仅仅下一秒,他却又放软了眉目,尖锐的冰蓝色眼睛温和下去,“……可我一追上来,抱住你,你就又立刻承认了,你该知道的Wardo,我一定会追上来的。”
“是啊,”Wardo轻轻叹了口气,“我真该知道的。”
Wardo怎么会不知道。

“我想你Wardo,你得回来。”
Mark再一次抱住他。
“我18岁了,Mark,我已经是这个年纪,在我下一次过关卡的时候,你又该多少岁了?大概就30了吧。”
“那又怎么样?”
“总有一天我的年纪变得可以做你的儿子,到了那时,报刊杂志会怎么写?惊现Mark Zuckerberg私生子?你还会亲自骑车送我去上学吗?”
“我可以亲自教你的,Wardo,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和你说,数学好的人最终都会学编程吗?我可以教你计算机。”
“而我,我也早就说过了,那可万不是我的领域,Mark。”
“不,反正无论怎样,你都是我的,什么时候也都是我的。”
“你真是疯了,Mark。”
“是,我早疯掉了,疯了8年了。”
“我才走了6年呢。”
“但从见到你的那天起,我就注定得疯掉了,Wardo,我跑不掉的。”

“你不能忘记我。”
“不,Mark,那归不了你说了算。”
“那归谁?”
“那得归我,Mark,我得亲自来说,我不会忘记你。”
————
正文到此大概就结束了,下面是几个闲话,可以不必继续往下看了。
-正文里有句话,“保守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一定会失败的办法”,这是马扎真说过的,引给Mark了。
-马扎的确去了杭州,见陆兆禧和马云大大,和陈小姐一起去的,还玩了好些地方,但肯定没去虎跑寺。
-去虎跑寺是我杜撰,十成十杜撰。杭州景色有很多,西湖十景名声高过虎跑寺的更不少,就算是单纯的寺庙,也还有灵隐寺足以排在其前,但我还是选了这个。有几个原因。第一,虎跑寺是李叔同,弘一法师的出家地,高僧大德;第二,写Mark和Eduardo六年后的这一次见面,如果有人注意,Mark是往外走,而Wardo是往里走的。我这样写是因为Mark是个不信神佛的人,再苦也不会信,他太强大了,6年后更是如此,Wardo是他的软肋,但同时也是他的盔甲,Mark一直披挂在身上,千疮百口也不会脱下来,所以见过山门,他终归不会留,他一定要回头。
但Wardo是早先离开了的人,他最初对自己不自信,他爱Mark,也知道Mark爱自己,可他害怕成为Mark的负累。但是只要爱人,又怎么不会记挂对方呢?爱人必然成为自己的负累,Wardo逃避过,所以他得向佛门里走。
可只要住在杭州,或者去过虎跑寺,听了介绍的朋友,就一定会知道,虎跑寺在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寺庙,而是一个公园了,这就是第三个原因了:它是没有住持的。所以Wardo再向里走也没有用,他终归要回头。
所以他一定会记得Mark,他们生来如此。
-Beast与Puma,Puma是豹子,是野兽;而Beast的原文本就是野兽,一点小隐趣,惹人笑一笑罢了。
-写这个AU本来是要虐马总,结果还是心软,写着写着就写偏了,不忍心。但结局Wardo仍然记得Mark是早就想好了的,没改,绝对不改。
-或许还有一个番外。

-最后,感谢看到这儿的朋友,我好久没动笔写过欧美圈了,笔力浅薄,班门弄斧。加之坑品一向极差,这回竟真写完了一整篇文章,还啰嗦了一堆闲话,大概也可算是对TSN诚挚的喜爱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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