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TSN/ME]Young and Beautiful 08

诉讼后
Eduardo有一个会变魔术的挚友
———
时间过的飞快。
临近新年的前一个月,Eduardo去了趟萨维尔街,H-Huntsman。
大清早,伦敦天气灰灰的,云浮在高楼大厦之上,稀薄的阳光在鳞次栉比的楼层中落下,好不容易,费了许多劲儿,才给街道增添上了一丝金色,使空气也温暖起来了一些。
H-Huntsman,这是萨维尔街的十大名店之一,排名靠前极了。它有数也数不尽的荣誉与光芒,而手中持有英国王室颁发的多种皇室供货许可证,亦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。这家店铺,每年都有三次环绕美国、法国的巡回,服装款式有上千种可供人以选择,同时,它们还拥有属于自己的专属面料。
于是,如此,H-Huntsmas能够成为这条长街上最昂贵的一家裁缝店,不无缘由。
而“时尚不敌经典”,也大概,是这家店最完美的一张写照。
当Mark迈进H-Huntsmas时,身上穿的只得一件灰T,薄薄耳廓上挂着双Urbanears的靛蓝长线耳机,卷发乱糟糟的,一点儿都没打理过,乍一眼看去,全是模糊。
更甚者,是在这样一间沉稳庄重的屋子里,Mark却一直在频繁地眨眼,努力让自己不要太过分的打出哈欠。——昨天晚上他忙极了,Facebook的服务器整体升级,有地方出纰漏,他只能隔了千里之外和Dustin一起,远程率领编程部的第一梯队连夜修补。直到天色熹微,才勉强靠在床上挨了一会儿。
也因此Eduardo今早打开门,看见的,就是这样一个脸色苍白的12岁男孩儿。Mark一圈眼眶全部是青紫,眼神也无精打采,简直把人吓坏了。
愣了一秒,Wardo即刻伸手,把Mark急匆匆地拉近套间。他将对方轻轻安置在床沿,自己皱着眉踱了一圈步,呼吸起伏。随后,他便坚决反对这样的Mark陪一起他去做西装,尽管早在四天之前他们便定下了行程。
房间中,Wardo对坐在床沿的Mark说:“Mark,我送你回房间睡会儿吧,别陪我了,Daniel能陪我去的。”
Mark听见了,迷迷糊糊的,但他的手臂却颤了下,立刻答道:“不!”
Mark的神色太坚决,Wardo没有办法,只能又说:“那我们可以重约时间,不必要今天非去的。”
可Mark还是摇了摇头,仍旧斩钉截铁道:“不!”
气氛陷入沉寂。Wardo彻底没了办法,面前这个Mark虽然小,却无比固执,与21岁的Mark一脉相承。Wardo只对那个已成年的Mark有办法,他终于无法苛责,无法对面前这个男孩儿强势起来。
也于是他只能默许了一路跟着的Mark。

H-Huntsmas的经理是熟悉Eduardo的。Saverin是一个渊源长久的家族,而Eduardo自小的西服,大部分都是在他们这里定制。H-Huntsmas有客户的一系列样板,全部保存,从不遗漏。
“Mr. Saverin,”门被从里面拉开,Lewellyn笑着走上来,室内暖黄色的灯光十分柔和,与一众色调稳重的胡桃木柜子相得益彰,“好久不见。”
“好久不见,”Eduardo同样还礼,“又是一年过去了。”
“的确,”对方点点头,一边示意服务生端上茶来,“但您的身材仍旧这么好,一点儿也没改变。”
“啊,这样说可真是太夸张了。”Wardo一同笑了起来。
“或许,应该说您更瘦了些,看着却愈发挺拔。”Lewellyn轻轻偏头,“Mr. Saverin,您这次要做什么款式?”
“是为观看朋友的表演,”Wardo思考了一下回答,“跨年夜,大概是户外,他给我透露的。虽不必过于正式,可我总想穿的得体一点儿。”
Wardo与Lewellyn说话时,Mark安静地坐在一旁,什么话也不说。
Mark一直昏昏的,不十分清醒,这样的情况只等他听见Lewellyn说Wardo瘦了后才改变。他听见,顿了下,忽然清醒过来。
Mark没带电笔,手机没开,连挂在耳朵上的耳机也没放音乐。Wardo不知道,他依然温和的同Lewellyn说话,讨论稍瘦的身型应该穿哪一种款式。两个人的嗓音很清晰,一下一下打在Mark心上。
是的,Wardo当然瘦了,他怎么会不瘦呢,他与Mark的官司冗长又繁重。
之前的Mark始终未注意,他的注意力向来不放在这些地方的。以前,Mark连自己的身体都是Wardo在照顾,他哪会花精力在关注Wardo的身体上。

Lewellyn和Wardo闲谈一般的聊了会儿后,继而告了一句离开,去安排量衣间。灯火照在他灿灿的白发上,白发仿佛也要变透明了。
“Wardo。”Mark喊了一句。
Eduardo正低了头,收着下巴,一面翻看着衣服款式,他的睫毛细长浓密,像鸽子的羽翅一样。
“怎么了?”听见呼唤,Wardo停下来,他的手指还夹在书页间,眼神真诚,带着一丝浅淡的疑问。
Mark看见了,忽然有点儿呆。
“Mark?”等待了一会儿,Eduardo瞧见对方只望着自己,却不再有下文。思索间,他以为Mark是累了,而自己方才又只顾衣服,没来得及照顾他,这样想,Wardo不由得觉得自己做得不大好,于是他又弯起唇角,一边问:“你累了吗?要先回去吗?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吧。”
“不,”可Mark飞速地答道,他抬起了手,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色,气血在下面浮动。
Wardo耐心的看着他。
Mark在一瞬间卡住了,他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。
“没关系的Mark,”Wardo等了下,转而轻轻地微笑起来,“你说什么都可以,你想说什么都可以。”
他们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你,你的确比以前要瘦一些了,如Lewellyn所说的,Wardo。”最后,Mark终于说,一面紧紧搓了搓衣摆,就像个正常的12岁小孩。
“我知道,Mark,”Wardo回应,“我每天都在镜子里看见自己。毕竟,你的承认,打官司是个挺耗费精力的事情,和你更是如此。可最后一次我在会议室看见你,你却还是和以前一样,基本没有变,这倒真挺令我惊讶的。”
“不,不,其实我也瘦了。”Mark忽然就有一些急躁,立即矢口否认。
其实,时至今日,Mark变得有些害怕Wardo提起诉讼案了,而使他更害怕的,是Wardo说起那件案子时渐渐风轻云淡,表情又平静又温和,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了的模样。
Mark害怕Wardo的不在意。
“哦,当然了,你现在肯定瘦了呀。”可谁能想到,Wardo却如以往一样,幽默的回答了Mark,“你只有12岁呀。”
他弯起眉毛。

量尺寸花的时间不多,再试版型时,花的时间却不少。
Eduardo一面试,Mark一面等,版型太多了,Wardo试了很久。这之间,Lewellyn询问Mark要不要书,或者其他杂志,Mark没有停顿,摇了摇头。
他晃着腿,一只手捏住蓝色的耳机,眼睛却望着Eduardo,说:“谢谢,不用,我看着他就好。”
Wardo听见,整衣领的手顿了一下。
版型纷纷杂杂,一套又一套的试完了,终归得挑一件出来,认真定下。Lewellyn问Wardo的意见,Wardo却有些犹豫。——他也不确定自己该选哪一件,在衣服方面,他实在是太老道了,可其实有时太老道也不无其害。
他不由得回头,看了一眼一直晃悠自己腿的小男孩儿Mark,无意识的。
然后Mark说话了。
“如果早晨带电笔就好了,”他说,“这样我就可以临时编一个程序出来,帮个忙,你也不用这么犹豫不决。”
“是我让你等的不耐烦了吗?”Wardo歪了歪脖颈,半真半假地询问,“Marky?”他咬着字音调侃。
Mark忽然之间就觉得自己的心跳了一下,无比突兀的。
“不,”他迅即地呼吸了几回,平息下微微发颤的嗓音:“我可以在脑内编程。”
“那我就需要仰仗你了,Mark。”Wardo轻轻说道,也恢复了那个惯用的称呼。
他们最后定下来一套衣服。

做完了事,两人走出H-Huntsman,云层散也一样开来一些,气温低低的,风吹过去,还是砭人肌骨。
Eduardo习惯性的看了一眼Mark,对方抖了抖袖子,没表现出怕冷的样子,可是Wardo还是不怎么能放下心,他想,这可是个只有12岁的Mark。
然后Wardo脱下了自己的大衣。
Mark低着头走,露出苍白的脖子,风哗哗的从上面飞过,还是有一些冷。
他用手指勾住裤兜,又往前走了几步,随之感觉到一片温暖扑天盖地地罩了下来,不怎么由他分说,却又妥帖。跟着再抬头,Mark看见Wardo是把外衣披在了自己肩上。
“你会冷的,Wardo。”Mark停下脚步,反手扯住衣领,眉头蹙成了一团,“今天气温不高。”
“我没了外套还有西服,我很暖和。”但Wardo堵住了他的话,“而你只有一件灰T,阔腿裤,以及一双球鞋。Mark,别开玩笑了,你现在可不是成年人的身体,你只有12岁。”
“我从小到大都穿gap卫衣与人字拖,我早习惯了!”Mark有些恼怒。他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在哈佛,可以同Eduardo肆无忌惮争辩的那些日子。针锋相对,但不会相互伤害,“而你,从小生活在巴西、迈阿密,这是哪儿?哪一个不是‘阳光普照’的地方?每一个哈佛冬天,你永远裹的像个雪人,你和我比吗?”
说完,不等反驳,他一把扯下外罩,挥手披回Wardo肩上,“别做多余的事,管好自己Wardo,弄生病了,怎么去参加‘最好’朋友的演出?”
“Mark!”Wardo听见这句话,立刻握住了对方将将要收回去的手。但他说了这一个单词后,便再多说不出什么。
“没什么,Wardo,”可Mark却回头看他,“别说你了,是个正常人也会更喜欢Daniel一点,他是个魔术师,既风趣,还很幽默,正常人的那种幽默。说话尖锐可不伤人,更不会……”说到此处,他忽然短促的笑了一下,跳过去了,Mark的嘴角拉起来复落下去,“总而言之,完美,作为友伴来说,连我也如此认为。”
“Mark!”Wardo眉目间透出一丝紧张,他不知觉间把Mark的手攥的更紧了,Mark感觉到疼痛,手泛起苍白,可他并没有多说任何一句,“Wardo,”Mark点点头:“我清楚,你不用多说什么。”

人来人往的萨维尔街上,Wardo无比专注地看着Mark。一个只有12岁,却比以往都令人感觉沧桑的Mark。冰蓝色的眼睛平静、锋利,又沉默。
Eduardo觉得,自己的心揪了起来,和以往一样疼。
原来这种疼也未曾改变。

评论(10)
热度(75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 
© 江潮 | 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