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TSN/ME]Mobius 06

本杰明·巴顿奇事AU
Mark越苍老,Eduardo越年轻
———
Eduardo坐在椅子上。
Mark的话让他惊讶,Wardo从为见过为了一个人而向世界发下战书的人,以前的几十年,从未有过。
于是更别提向命运了。
他不自觉地把手放上茶杯,骨瓷被风吹得又冰又冷,Eduardo微微低头。——窗外在几分钟前突兀地下起了雨,雨水不大不小,但很快便把草场全弄湿了。他感觉到那点儿湿意附在风中,风跑来手边。
这期间,Mark仍旧站在几步之外,双眼明亮无比,里面仿佛在燃烧着熊熊火焰,含带憧憬、力量,以及很大的野望。
Wardo沉默了一会儿后,把头抬了起来,手顺势握住杯子。因此再抬头时,他也毫无意外地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神情,那么一览无余的。
“Mark,你的蓝图真宏伟。”Eduardo点了点头回应他,笑容真诚,“把整个大学社会搬上网络,这个想法实在令人惊叹。”
“或许可以不只是大学。”Mark说完补充。他尝试着坐下去,但下一秒却又立刻站了起来,手腕轻轻抖动:“为什么要想的那么小呢?现在这个瞬息变幻的世界,‘保守’或许是唯一一个必定失败的办法了。”*
Eduardo看向对方,此时此刻,Mark尚只能在房间这块尺寸之地内来回踱步,像个踌躇的君王,却因为未及时机,只得把剑握在手中。但Wardo又那么的相信,终归有一天他会走出去,拥抱世界,而世界终于会回拥于他。
“原来你计划已久?”Wardo调笑他。
“不,”Mark听见话,摇了摇头,“一个人不需事先计划再去改变世界,但一个人也不应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野望。”

Mark的这句话,在很久之后的日子里都安慰了Eduardo,从某一个方面,同样也从某一个程度。
Eduardo不希望Mark真如最先的那一番话中所说,是为了他去创造一个无与伦比的社交网络,不,那太大了,远超过一个朋友对一个朋友。
也远超过一个好朋友。
Wardo很清晰自己未来将会如何,他面前有足够的例子,也设想过。而今天Eduardo坐在这儿,和Mark平心静气地谈论,也同样是一个证明。——事实上他的“以后”就是没太多以后可谈。
Eduardo希望自己不会成为Mark的某种寄托,或任何一种寄托。原因显而易见,把寄托放于自己身上,势必不会比放在野望之上长久。而知道Mark的社交网络蓝图是由于变革世界的野望而非完全因为自己,这是Wardo最为欣慰的事。
他感到欣慰,他说服自己欣慰。
Eduardo不敢深究,他害怕自己不具备,也害怕自己真的不具备深究的权力。

Dustin和Chris在晚上来了,Dustin背着Mark的电脑,Chris则外带了粥。Eduardo不喜欢医院的饭菜。
医生在Mark与Wardo的谈话后来了,检查了一些指标。她告诉Mark病人一切正常,只需要再休息一个晚上就可以出院,但是饮食得清淡,也不建议近期有太大的情绪波动。
Mark在她说话时一直望向Eduardo,他的视线聚焦于他的手腕,Wardo给Mark的目光吸引。天外阴沉沉的,铅云之下,一群白鸟咕咕飞过,雨水沾湿翅膀。
Eduardo看了一会儿,才发现Mark隐藏在影子中的唇角是翘了起来,神情嘲弄,十足十的是“Mark式”讽刺。
“嘿,Mark,”在医生离开后,Eduardo叫了对方一声,满含温和:“你为什么笑成了那个样子?”他问。
Mark没有回答。

“Wardo!”
Dustin看见Eduardo的第一眼就差点儿扑了过去,动作夸张又真挚。尽管Dustin在半途中想起,Wardo现在恐怕尚不足以承受自己,硬生生刹住了步,也几乎把Chris吓出一身冷汗。就连Mark,Mark的双手小臂也全部绷紧,如弓如弦,眼里还闪着光。
可Eduardo大概是所有人里最不在乎的那一个了,他的脸色舒畅又放松,让Mark在一瞬间觉得,就算Dustin上一刻真扑了上去,把他压的死死的,喘不过气,Wardo依然会笑的这么开怀。
“Dustin,你还好吗?”Eduardo问,“我听Mark说的,你昨晚睡的是地板,医院地板那么硬,你的颈椎不会舒服的。”
虽然Dustin控制住了自己没扑上Eduardo,但他可不会控制自己不坐上对方的床。挎着两个书包,一个自己的,一个Mark的,Dustin挨在了Wardo边上,嘴轻轻瘪着,还蹙起眉毛,“没事儿,”他说,一边用手指戳了戳Eduardo的掌心,“你昨天可把我们吓坏了,Chris没来得及分发蛋糕,我还没来得及送给你生日礼物,就连Mark的脸也吓白了。——Wardo,他的确不黑,可我也没见他那样白过。”
Mark在一边坐下,他从Dustin肩头扯过自己的电笔,动作有点儿粗暴,把对方扯得身子一歪。还好Wardo看见了,眼疾手快地搂住了Dustin。而Mark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电笔,却没立刻打开,结果下一句,他就听见Dustin评论自己脸色苍白。
Eduardo毫无悬念地被Dustin的话逗笑了,他把头窝去了对方颈边,完全是乱笑一气,床也摇动起来。而Dustin给Wardo这么抱着,更别提有多开心了,他不由用头发蹭了蹭Eduardo,还同时庆幸,自己来之前抓紧时间冲了个澡,现在挺香的。
Chris在另一头把粥打开,米的香气一会儿便散开在整个房间。他也听见了Dustin的话,却没笑成Eduardo那样,Chris只是耸了耸肩,回头欣赏了下Mark的表情。
Mark沉着脸,手勾着背包肩带。Chris很确信如果不是Dustin与Wardo正滚在一堆,Mark一定会把Dustin像垃圾一样扔出去。尽管Mark喜爱Dustin的编程。

“好了,Dude,”Chris最终还是去解了围,“你该让Wardo吃饭了。”
Dustin恋恋不舍地放开了Eduardo,他思索了几秒钟,却又回身,扬了脸望向Chris。Chris当然知道Dustin想干什么,他下意识瞧了眼Mark的表情,结果却还是把手上的热粥递给了Dustin。
“小心些,”他嘱咐道:“别烫到Wardo。”
但其实Chris真正想说的是:Dustin,你别烫到自己了。
Dustin于是把粥又捧到了Eduardo面前,坐上床边,笑眯眯的,眼睛都要睁不开了。而另一头,Mark则被他不由自主地挤着往后退了两步,脸色冷到不行。
Chris看见,叹了一口气,只得走过去把Mark暂时拉开了。
“……Wardo今天早晨还好吗?”Chris思量了片刻,还是选择用平常的话开了头。
“医生检查过了,说今晚过后,明天就可以出院。”Mark说着,扯了扯gap的卫衣绳,嘴抿成极平的一条线。
Chris体察出那是对方内心深处的焦虑,于是,他即刻点了点头,回答:“还好。”他只得如此安慰。
可Chris不清楚的是Mark与Eduardo之间的谈话,他也不知道,Eduardo在Mark心中永远也不再会是“还好”了。从Wardo向Mark坦诚自己“不同”的一刻起,上帝便推倒了时间的沙漏,自此开始,Mark耳边将永不停息钟摆走动的声音。
Mark Zuckerberg冷笑了一下。
“不,”他摇了摇头,“Wardo一点儿也不好,实际上,他从没好过。”
看着对方的神色、举动,Mark使Chris的心突然就那么的停了一拍,悬在半空中,不上不下。Chris不是Dustin,而方才Mark的语气,就算是Dustin也能听出不对了。
“发生了什么?”Chris上前一步,“不对,Wardo一定说了点儿什么,你一定问了他,他也一定告诉你了!”
“还记得吗Chris?”可Mark却笑了笑,抬起肩掂了掂自己的电笔背包,“你说过的,就是今天早晨,如果你那么想知道,你得亲自去问Wardo。”
说完,Mark走开了,向病床走去。

Chris跟在Mark之后。
他没再试图去询问对方,Wardo到底说了一些什么,又是什么才能使Mark这么波澜不惊的人阴沉如此。
Chris不去想。他知道有些事不能问,清楚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界限,Eduardo不说,Mark沉默,这不是一个好事。但同样,人生中,也不是每一件坏事都需要、也可以与他人分担。
有很多都不能。

“Wardo,”他走近了床,金色发丝在灯光下熠熠闪耀,简直像极了一个大天使,Dustin看见,也放下了手上正给Eduardo削的梨子,有点儿看呆。
“Mark刚才和我讲,明天你就可以回来上课。”Chris弯起眼角。
“是的,”Wardo贴心地从Dustin手下接过了水果,自己继续削下去,“我该庆幸,自己的身体还算不错。”
“回去了之后,我们还在Kirkland把剩下的蛋糕分完吧!”Dustin问Eduardo,“你一定会喜欢那个蛋糕的。”
“你确定还能吃?”Mark在一旁讥讽。
“不能怎么样,”Dustin有些生气,“我还可以去买一个,再黑一次系统又怎样?”
Eduardo没想到一向无可无不可的Dustin对自己的生日有如此执着,他感动坏了。削了一半的梨子被他“嚓嚓”几下削完,然后塞进了Dustin手中,“Dustin,”Wardo抱了抱他,“你们已经给我过了生日了,我也看见蛋糕了,这非常完美,足够完美了。”
“可你没吃呢,你也还没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吃呢。”Dustin咬住嘴,气鼓鼓的,“万一你更喜欢芒果而不是香草呢?”
Wardo没想到,Dustin还在为之前与Mark的争执耿耿于怀。“不不不,”他说,Eduardo笑的又温柔又心疼,还有一丝无可奈何,“Dustin,我喜欢芒果口味,相信我,我爱你的选择。或者,我也将最爱你的那个选择了。”
Mark的站在一边,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,最后倒快白成透明了。

*
2004年3月13后,又过了一段时间,Mark Zuckerberg离20岁更近,Eduardo Saverin也是20岁。同样的岁数,同一个Harvard,这是他们离彼此最近,也同样是最无忧虑的时刻。
2004年春季的两件不大不小的事,引发了一件大事,最后这一件大事与2003年秋天的facemash,催生了the facebook。
the facebook最后变成了Facebook,狂风起于青萍之末。等所有人回头时,才会终于发现,原来一切改变世界的念头、野望,在最初全简单又直白。

*
Eduardo是在2005年9月“失踪”的,Mark如此定义,没有一个人能够反驳,Chris不行,Facebook的甜心Dustin也不行。
Wardo离开了,带着“前CFO”的头衔,他递交了辞呈,单方面的,以及公司10%的股份,离开了以前的the facebook,后来的Facebook。
他离开了Kirkland H33四人组,也一样离开了Mark Zuckerberg。

Eduardo离开的不起波澜,起码在他的辞呈递交给Mark之前。
Anikka第二天早上上班,打开自己桌上的经由人事部转提的辞呈时,整个人都快疯掉了。——Facebook的CFO,公司联合创始人,CEO的好友,基本上也是Harvard Kirkland的室友,主动递交了辞呈。而且具可靠的消息人已经走了。
人事部是最懂人事,也最懂人情的部门,他们当然不会找人去捅这个篓子。CFO与CEO关系匪浅,却不亲自给CEO递交辞呈,用脚趾想都知道里面一定有问题,他们才不去淌这个浑水。
Anikka是Mark的特助,没人比她更适合去递这份辞呈。Chris不行,Dustin也不行,因为他们全与CEO、CFO是好友,这事儿到了他们面前,人事部一时半刻根本就没法脱身。所以,情况可以事先通知,可辞呈却一点儿不敢往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手上转递。
也于是,Mark Zuckerberg就成了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儿的人。

Anikka来的时候Mark还没到,她在对方宽敞明亮的玻璃房门口,踩着高跟鞋走来走去,手中拿着Eduardo的辞呈,又紧张又焦虑。可同时,她还不敢把手上的力气使大了。原因可想而知,Mark看见这份辞呈后一定会暴怒,是摔文件还是撕文件谁也不会知道。Anikka如果在CEO之前就把文件攥出了痕迹,那到时算是她出气还是Mark出气?
正当她无比烦扰,乃至试图把文件发回人事部的时候,Mark到了。Facebook的CEO踏了双拖鞋,阔腿裤,T恤加外套,一双冰蓝色眼中仿佛有无数利箭。他从Anikka身边经过,没看她一眼。但却伸手抽走了她手上的文件。
Anikka觉得自己一定要失去这份引以为豪又备受折磨的工作了。

Mark是坐下在座位上,打开了电笔、红牛后,才翻开了背朝上的文件的。
而Anikka则站在门口,安静到甚至希望自己可以不站在这儿。
然而,很显然的,她的祈愿并没有什么作用,因为在下一刻,Facebook的PR与CTO就一个接一个奔进了这间办公室。
“Mark!”
Dustin是头一个冲进去的,稍稍出人意外,但是事实。其实人事部的确,先把信息发给了Chris Hughes,毕竟他才是整个Facebook的门面,但由于Chris花了一点儿时间在思考这个问题需要怎样被解释给公众,于是,不由自主地,从另一头赶来的Dustin反而变在了他之前。
Chris跑在Dustin身后几步,还只半套的薄西装飘开了,落在两侧。他伸长手臂,试图抓住Dustin让他等待一、两秒,不要那么急匆匆地冲进CEO的办公室。——Wardo递交辞呈,暂时没事可能大过这件事儿了,而按照平常的道理,Mark不可能不知道,可Mark一旦知道了,就不会放Wardo走,这件事也闹不到他和Dustin知道。于是,结果显而易见了,Mark是不知道的,他一点点也不知道。
可他终究是拦不住了。
也因此,上面的那一点推论,在Chris跟随Dustin进了房间,看见Mark盯着手上那张纸的表情之后,果然,得到了彻彻底底的验证。

Mark最开始以为这是个恶作剧。
但一定不是Wardo主使的。
Facebook快速膨胀、吸纳、扩张的这一年中,Mark日夜颠倒,几乎不眠不休。Chris与Dustin也和他一起,开疆拓土,咬紧了牙关,付出良多。同样基于此,还有中间加入进来的Sean Parker,他们因而变得可算无往而不利,尽管过程无比、无比、无比的艰辛。
Mark的脾气很坏,事实上,应该说是从未好过,而因为Facebook接踵而来的一堆大小事务,他被迫过于迅速的成长、拉伸,脾气随之而来更暴躁了。
在这个蓝、白色的帝国中,这艘以向前为唯一目的的巨轮中,Mark Zuckerberg的意见始终是第一的,也几乎从不出错。可Mark还是太年轻了,也太具侵略性,他的主张是正确的却难以让人即刻接受;想法是精准、超前的,于是更需要下属花费时间思考体察。
可Mark不愿意,他要马上,也只要马上,不浪费一分一秒,因为他比所有人都清楚,时间与历史的巨轮紧跟在每一个人的身后,尤其是意图改变世界的人。一旦稍不留神,就将承受刮皮削肉,分筋断骨的苦楚,被碾压成一片模糊。
也于是,一片兵荒马乱之中,最终支撑起来的还是Eduardo,只得Eduardo。——Chris是PR,他安抚得了舆论、公众,Dustin是CTO,他可以支持IT部门,与程序师关系良好,Sean Parker则讨一切大小女性朋友的喜爱。可无论是谁,他们也不能在Mark Zuckerberg面前无往不利。只剩下Wardo一个人。
Dustin曾在一次程序师内部会议上,亲眼看见Mark在大发雷霆的下一瞬间,放开了即将要扔出去的马克杯,闭上眼睛坐下来,沉默了几秒。
这简直是世所罕见的一幕,Facebook历史上的一幕:CEO竟然在试图压制自己的脾气与刻薄。
而后来,过了一段时间,Dustin才在与Wardo的一次谈天中知道,Mark的那只杯子是Eduardo花了一下午陶艺课,比对着早给Mark摔坏的另一只Facebook正版杯子做成的。做完后他告诉Mark:第一次摔坏杯子时,我可以给你做一个;但别想要有第二次了。
Dustin默默叹息了一声,他说呢,怪不得Mark最近几天都不摔杯子了。更有甚者,这个人甚至把红牛、激浪都拉开了倒进马克杯里喝。

但这不可能是一个恶作剧。
Mark面无表情的把Eduardo Saverin,Faceboo的CFO递交的辞呈翻开。辞呈内容是Wardo用电笔机打的,只在最后落下来了亲笔的签字。
Dustin和Chris站在长桌的另一面,更远处则是Anikka,他们看着Mark翻开了文件,看了一眼,把文件合上,然后漫不经心地扔进了垃圾桶。
动作轻松,没有尖酸刻薄、雷霆万钧一般地震怒,十足十的平静。
可Chris的内心依然,依然不可以放开直觉般的不安。
“Mark。”于是,他又走上前了一步,轻轻喊了一句。可在这个单词之后,一向游刃有余的Chris一瞬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“我需要他(I want him)”
Mark打开电笔,没有把一分精力分给办公室内的任何一个人。
“Mark,你知道的……Wardo走了,他甚至给人事部递交了辞呈。”Chris说到。
“不,”可Mark只是勾了一下嘴角,在那一个刹那,Facebook所熟悉的那个“暴君”又坐了回来,他的神情嘲弄、淡薄,却又含着无比的无可动摇。
“Chris,别理解错了,我的意思不是我现在就‘要’他。Wardo走了,没关系,我找得到。他不是Facebook的,Facebook的CFO他不要,股票不要,也没关系,他要什么我可以给。”
“但是,”Mark抬起头,“我要他,Wardo不论去了哪儿,变成什么样子,我都要。他藏去了哪里,被藏去了哪里,这件事都不会改变。”
“很多事情不可论定,但唯一一件确定的事情我很清楚。我要的我一定会要到,无论花费多长时间,付出多大代价,我的就是我的,也必须是我的,必将是我的。这一点不会有任何变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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