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TSN/ME]Young and Beautiful 02

诉讼后
Eduardo有一个会变魔术的挚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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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rk与Chris和Eduardo是在SJC机场最后会面的。
开始时,Mark与Chris站在大厅正中央,前者一直在低头,兀自摆弄自己的手指,鉴于他现在的实际年龄只有12岁,这也勉强可算正常。一边,Chris则立于Mark身后半步,他低着眼睛,没有吭声,却看得出来Mark正在焦灼。从对方越来越快眨着眼,从他把自己的手指按上嘴唇,还有试图把电笔由双肩背里拿出来,或者要当场坐在SJC的地板上开始行为艺术,表演编程。
Chris皱起眉,在心中叹了一口气。他忽然发现,自己最近总是在叹气,总在这段时间里叹气。而事实上,他现在才多大?他只有22,或者23岁。为什么他们,Mark,Wardo,无论是谁,要在一生中最光明璀璨的日子低下眼睛?
机场的登机牌在所有人头顶一闪一灭,快速地变化着,如同翻飞的羽翅。Mark今天穿了一件能把自己衬得成熟一些的衬衫,不是卫衣。毕竟,护照上他的年龄仍是21岁,而且Chris并不赞成Dustin、或者Mark,黑进SJC的售票系统。——那简直太过了。而且,说实在的,Wardo也觉得12岁和21岁的Mark除了后者比前者轮廓更加清峻一点儿,差别并不太大。
人群熙攘嘈杂,来来去去。终于,大概又过了15分钟,Eduardo来了。Mark听闻声音,第一个抬起头,而Chris在一旁伸手挥舞了一下示意。Wardo今天穿了件衬衫,淡蓝色的,仍旧井井有条,一丝不苟,嘴角挂着温温和和的笑容。
他在左手边拖了一个行李箱,Thelebre,深色天空蓝。不远处的Mark看见那只箱子后,挑起眉抿了抿嘴唇。不为其他,因为Eduardo那只箱子的尺寸大到甚至够把一个12岁的他塞进去了。
“我们会去很久吗,Wardo?”Eduardo在另外两人面前刚刚站定,Mark就抬起脸看他,手指向对方的箱子,“看起来你打包了很多东西。”一边说,他一边耸了耸自己的肩,“可我只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。”
“还有一台电笔,Mark。”Chris在后面接下话头道,“我替Wardo回答你,而且我也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。是的,Mark,你得待到Palo Alto这边风浪平息,或者你变回21岁的正常样子,而在当下,不论这两种情况里的任何一种,看起来都遥遥无期。”
“Chris,不一定,”Eduardo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别这么悲观。”Chris扭过身去,看见了Eduardo眼里含有的关怀与一以贯之的歉意。而他还记得,就在两天前,Eduardo才说过:“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误”,但他的眼睛现在仿佛却在说“这就是我的错误”一样。
Chris无法言明自己的难过。
“Wardo,”于是,最终,他只得反手轻轻回握住对方,“我是个PR,我需要预测最坏的状况,某些时候,我恐怕必须是所有人中最悲观的那个。”Chris苦笑一下,摇摇头,“但好在有你。”
“事实上,我得提醒你一句Chris,”Mark在一旁冷眼旁观,“……我不是你的包袱,我是你的CEO。”
他望向Chris覆盖着Wardo手的那只手。

从Palo Alto到达London需要飞行10个小时10分钟,跨越一天。
Mark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安检,过程中,机场工作人员拿着照片看了他半天。
“我长得……比较年轻。”在停顿了漫长的十几秒后,Mark捺着眉目,最后微微昂起下巴说到。其实,一旦当Mark露出了这么锋锐的神情,很难有人会把他当成一个孩子。不管是12岁的,还是21岁的。因为那时他看起来总有一份运筹帷幄的底气,仿佛将一切放在自己的掌心。
Eduardo在他身后轻轻笑起来。
Mark听见声音,愣了一下,连窗口递出来飞机票也没立即伸手去接,直到工作人员有点儿不耐烦了,扬声喊道:“下一个。”他才恍惚回神,随之把东西揣回裤兜,迈着步子朝前走去。Wardo的那点笑音叫Mark觉得自己的胃与心脏仿佛被一只猫仔挠了一下,小奶猫的爪子并不尖锐,但仍锋利,那种感觉刺痛又酸疼,让他不能做出任何回应,是有些开心,却又痛苦。
在Mark与Eduardo坐上飞机,系好安全带,并准备起飞时,是20:05分,BA278,头等舱。这时的天色早已暗沉下来。停机坪外面,跑道上是一点又一点的灯火,像是天上星星掉落下来,缀成一条珠链。
Eduardo坐在走道边,而Mark坐在窗边。Mark把手放在胸前,用眼角的余光偶尔看一下身边的人。Wardo很礼貌,远比他要礼貌得多,一向如此。当有服务人员过来,Mark只会面无表情的撇嘴,至多点一下头。但Wardo却会真诚的微笑、道谢,对每一个人,显得绅士又克制。——这世上没人会讨厌他,更不会有人试图去攻讦他,Eduardo归属于世上最美好的那一份子,他理应每一天都无比幸福,像洒满金子一般的阳光道路。
“Mark,”正当Mark遮掩着,盯着对方出神的时候,Eduardo忽然轻轻喊了他一声。下一刻,飞机开始向前滑行,机身震颤起来,跑道上的灯火也模糊了,江河一样流淌着一路向前,奔腾飞跃。在一片杂音里,Mark看见Wardo努力克服后坐力,把头偏向了他一点,继而带着一些吃力说道:“别那么小心翼翼地看我,Mark。我真的不会对一个只有12岁的男孩儿怎样的,就算那是Mark Zuckerberg。”说完,他勾了一下唇角,然后将头转回去,抬手拉起一层羊毛毯,闭上眼睛。
但Mark仍然捕捉到了Wardo眼角在说到“Mark Zuckerberg”时流动的一丝哀伤。

10小时的路程很漫长,机舱把灯光调暗,进入平流层后,Mark掏出电笔,他尝试着在间或抖动的飞机上继续编程下去。
但是有个事实一直在扰乱他:Wardo坐在他的旁边,正在。不是对面,没有隔着一张很长很窄的谈判桌,没有其他人。Mark吸了吸气,觉得自己不太知道该怎么办。他随后停顿了一下,再一次放下手。一个扶手之隔,Eduardo已经睡着了,安静平淡地呼吸。他的一双睫毛简直不可思议的长,像一柄张开了的羽扇,遮住褐色的眼睛。
在某些时刻,某些Mark不那么淡薄的时刻,在某一个刹那,他会觉得那双眼睛如同年代久远的琥珀,闪闪发光。
Mark直白的看向Wardo。
他想起他们还在Harvard时,那个时代离现在并不远,却仿佛已过去很久。他记得Eduardo会抱着经济学院的大部头,打开Kirkland的公寓大门,身上还穿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去开Party,脚步“噔噔”向上,跑过一片蜿蜒曲折的走廊。他的侧脸很好看,如一条山脉连绵起伏,风过松涛,极其明朗。明朗连Mark这种宅到死的人都能感觉到。——连Mark这种无比淡漠,无比淡薄的人都会为之心动。
“Hey,Mark,”那些时候,Wardo会说,他会抛下书,厚重的书本“咚”得一声砸在Mark的床上。床垫也被弄的一颤。Mark则会一边抱着电笔,头也不抬一下,一边自然而然地要求道:“冰箱里有你的啤酒,顺便Wardo,给我拿瓶红牛。”
Dustin将跑过来,说:“Wardo你来了!”一面和他并肩,一起坐在狭窄的挑窗上,Chris则站在门口,看那两个人把酒瓶一碰,阳光透过酒瓶的瓶壁,被染成黄绿、翡翠,还有葱茏的颜色。
在后来的日子,尤其是诉讼间,因为Dustin总是念念不忘那段时光,总在Facebook的总部一边编程,一边吃M&M的花生味巧克力棒,一边絮叨Harvard的树影、林荫道、挑窗上的风,Mark便忍无可忍的讥讽他有“golden time”情节。也于是,Dustin本人在程序部也随之有了一个“golden boy”的外号。——别误会,这可是爱称,毕竟Facebook的CEO虽然是站在世界之巅的人,但讨人最爱的却只有“黄金男孩”。
飞机在气流之间波动,起伏不定。Mark在这波浪一样的摇动里也逐渐陷入睡眠。他将手搭在电笔上,荧光标一闪一灭,飞机下是沉沉的黯蓝天空与灰蓝云朵。
而有人,有一个人在波涛间,动作轻柔地,给他盖上了一张灰色的薄羊毛毯。


旅程结束在第二天下午,14:15,他们终于到达了London的Heathrow机场。下了机,Mark和Eduardo往C厅去拿行李。
在等待行李的空闲中,Eduardo腾出手接了两个电话,Mark背着自己的包站在一旁,觉得应该都是“那一个人”打来的,就是邀请Wardo来London的那个。对方通话间,他把手横插在裤子口袋里,暗自揪着布料,眼睛一面盯住Wardo,在他的眉眼之间追寻任何痕迹。
“……是的,我们到了,”Eduardo弯下腰去,用手提起箱子,偏着头,“是的,是两个人。我已经拿了行李,马上就往出站口走。顺便,真的非常抱歉Daniel,你可能要再等一下。”Wardo说完,挂上电话,一边抬头再次看向Mark道:“走吧。”
Mark感到开心,又有些懊恼。懊恼是因为既然他知道了电话那端的人叫Daniel,又知道他常驻London,表演魔术,那基本上就代表只要现在拿出电脑,不多过5分钟,对方在自己面前就一览无余了。但Mark又不能,没法,现在即刻拿出电笔来。他低着头跟在Eduardo身后,离开一步两步,试图拉开距离,最后迫于实际,也只得无可奈何的放弃了打算。
至于高兴,那则是因为Wardo对电话里说的是“两个人”,而这,在他心中基本上就是变相的“我们”了。
可是,可是。Mark Zuckerberg的“开心”也并未能持续很久时间,那点堪称温柔的感觉在出了登机口的一刹那便消没而去。
因为Mark看见了Daniel。

那是一个眉眼锐利的人,很短的头发,颜色近乎于茶褐色,在London的稀薄阳光下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辉。
Mark在第一个瞬间就沉下了心。
Eduardo推着行李车,那辆单薄的车子由于承载了过于沉重的行李而微微摇晃。对面站立的那人在发现这个情况的刹那就举步行来,一刻也没犹豫。
“Wardo,”他说,声调不低不高,语速稍稍偏快,红色的唇轻轻扬了起来,弯成一条顺畅漂亮的弧线,“好久不见。”
“Hi,Daniel,”Eduardo笑了,是Mark很长时间不再见过的那个笑,属于Harvard的“golden time”,一看见仿佛就可以闻到树叶、青草与书本的味道,“你什么时候从Chicago到这儿来了?London的雨季可算连绵不断,但你不是最爱阳光?”
“说来话长Wardo,但如果你想,”Daniel轻轻耸了一下肩,“我乐意和盘托出。”他伸手接过推车,指尖不经意地划过Eduardo的外衣。Mark瞬间看见,大脑便立刻完全不受控制的开始了阴暗的判断:对方的断句无比果决,语速干脆又简捷,说一不二,傲慢与自以为是弥漫了整个C厅。控制狂。
他撇过头,伸手挽住了Wardo的外衣衣摆,以若有若无的接触。这样做,对于Mark来说没有什么多余的原因,Mark只是想,他就是想。
同时,在另一边,Daniel则朝Mark投注去视线。其实他一直在看这个男孩儿,用余光,也用不经意的侧脸的瞬间。对方拥有和他一样的冰蓝色眼睛,或许在某些时刻,会加深,成为深蓝色,海水一样的。但无论那是什么颜色,都足够刺痛任何一个人。
“Wardo,你还没介绍呢。”Daniel看向Mark,眯起眼睛,下巴稍稍往上了一点儿,“我们还不认识。”
Eduardo听见对方的提问,在最初的一个时刻,脸上表情出现了一个空白。Mark敏感的看见了,而且他笃定Daniel也一定看见了,没有任何理由,只是直觉。
“哦,”片刻后,Wardo调整了一下表情,或许还整理完了措辞,他伸手,轻轻揽了一下Mark,如同蝴蝶轻拍翅膀:“这是Marky,是我……”
然而Mark在下一秒打断了他。
Mark无比欢欣Eduardo放在自己肩头的手,但就算以此交换,他也不会允许Wardo在这个人的面前撒有关于他的任何谎言。绝不,这是底线,什么时刻也绝不退让。
“很高兴认识你,Daniel,”他走上前,几乎与对方成为了平视,两双眼睛相对,看起来仿佛都没有一丝波澜,“我叫Mark,Mark Zuckerberg,Facebook的CEO。”
Daniel闻言,笑了一下,他上下扫视了一遍眼前的男孩儿,再望向惊异又了然的Wardo,最后才敛住唇角,道:“那你看起来真是年轻到过分了,Mr. Zuckerberg。”
“因此也才有无数的可能。”Mark伸手挎住口袋,淡漠的回答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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