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TSN/ME]Young and Beautiful 06

诉讼后
Eduardo有一个会变魔术的挚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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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老朋友串个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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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是因为下午与晚上一起接连睡了足够长的时间,Eduardo在清晨醒来时,轻风亲吻他的脸颊,也才不过6点多。
整个房间都空洞洞的,空调大概是被Mark,或者走前的Daniel调高了,Eduardo不知道到底是谁,正在发出“呼呼”的风声,气鼓鼓的样子。
他看见昨晚剩下的半块甜点被Mark留在桌上,透过半开门户的窗户,向外眺望去,地上还有浓重的湿意,雨后。鸽子站在街灯的精致的镂空花雕上,“咕咕咕咕”地叫嚷着,扑扇灰蓝色的翅膀。
Wardo又站了一会儿。
几分钟过去,他感觉自己彻底清醒了,便打开了打包的行李,从里面抽出几件合适又休闲的衣服,不是休闲西装,只是普通的衣服。然后下一秒,Eduardo便低头冲进了浴室去,他真的、真的得把自己弄得干净一些了,Wardo无法想象自己昨天真的脏着窝在椅子里说话,又躺在床上一个下午,还有一个晚上,那太过份了。
收拾清净自己,已经是6:30,可走廊外仍旧静悄悄的。——多数旅游的客人不会这么早醒来,大家都乐意在休息舒畅后,享受完一个可爱的早餐,再去投身入London纷繁的景点里。也于是,当Wardo走进Ten Room时,有些惊讶自己看到了Daniel。

Daniel和另外三个人坐在一起,坐在一张圆桌前。那其中,一个是眉眼浓丽的女人,红唇丰厚、微翘,表情偶尔有些夸张,但魅力无比;一个是年轻的男孩儿,有点羞涩,可褐色的头发真是可爱极了,像极Dustin,真的非常的像;还有一个中年男人,眼里的狡猾仿佛快满溢出来了,Wardo想,这是个油嘴滑舌的人物。
四个人中,唯有Daniel的座位正面对门口,所以Eduardo一进门,他就看见了对方。Wardo今天的衣着各外闲适,也极简单:里面一件白T,下面一条深蓝牛仔裤,外面最后套了张黑夹克,显得那么年轻。仿佛一瞬间便回到了大学、高中的时代。
“Wardo,Edu!”Daniel一见他,便放下自己的咖啡,轻轻挥手,“这里。”他熟稔唤了一声,自然又干脆,好像与Eduardo一早就约好了一般。
Lula闻声侧头,长过肩的发丝柔柔的。她一眼看见Eduardo便笑起来,且一边笑一边望向身旁的Daniel Atlas感叹,全是不可思议:“天,你竟真有一个朋友!”
坐在左边的Merritt翘着腿,有点儿玩味的朝Daniel挑了一下眼睛,声音低哑,里面不知是戏谑还是嘲弄地道:“我有一个疑问,只一个疑问。Daniel,你真没催眠对方吗?我是说,看,那个男孩儿这么可爱,长得就像一只鹿,一只斑比鹿,他或许太容易轻信他人了。不然怎么会和你交朋友?一个偏执、控制狂?”
而Jack,唯一年轻又可爱的Jack,一边附和着Merritt点头,一边情不自禁地对所有人感叹:“哦,他的眼睛可真好看。”
于是,就这样,在三个人的窃窃私语之间,Eduardo也走了过来,他的步伐挺拔,褐色头发蓬松,脸上还带着所有人也拒绝不了的笑容。Daniel起身,又带了一把椅子,放在自己旁边,一面轻轻拍了下Wardo的肩膀:“早餐?”
Eduardo想了一下:“你吃的什么?”
“一片烤面包,单面黄油,一只鸡蛋,还有一份燕麦粥。”Daniel回答,随后看了一眼腕表,“起得这么早,没睡好?”而听见这一句话,在座的无论是Lula、Jack,还是Merritt,号称无所不见的Merritt,全张大了眼,仿佛世界在此之前完全地欺骗了他们:这人真的是Daniel Atlas吗?——虽然并不多么体贴,但刚才那个问句,本质上真的已是一句关心人的话了。
“不,事实上,”Wardo笑了一下,“可能是因为睡得太好、太久,才这么早醒了,其实这么长的诉讼期间,包括后来,我一直睡得不怎么样,或许我该托‘长途旅行’以及‘倒时差’的福?”他摇了摇头,“另外……早餐就要和要你一样的,试一试。”Eduardo最后下了结语。说完这些,他转而面向桌上的另外三人,一位女士,二位男士,“真的非常抱歉,”Wardo紧接着弯了弯腰,眼睛里露出一份真诚的歉意,“我还没来得及与你们打招呼呢。”
见状,Lula率先伸出手,她从一边打开Merritt,笑得明朗极了,“不要这么抱歉,”Lula说,“我们所有人都没料到Daniel竟然真的能交到,英语说那叫什么来着?朋友?”她耸了耸肩,朝一边的人示威,“真可惜没能早见到你,Eduardo,你看起来温柔体贴极了。”轻轻一握后,她放下手,一面侧了侧身子,Wardo看见她涂了鲜红蔻丹的十只指甲,明艳艳的。
听了她的话,Wardo轻轻抿了抿嘴,表示自己接受了这份美好的赞美。继而他扭过头去,带着点儿恶作剧的心思望向被评价的Daniel。之后,果不其然地,发觉后者紧绷了下巴,有点儿咬牙切齿。
简直和Mark一模一样。
于是Eduardo不自禁地笑了,Daniel看见,有些恼火。可又不能发作什么,每个人之间气氛由此变得愈发轻松活跃。而未等Wardo笑完,接着,又一只手伸来眼底。——是Merritt,睁大眼睛,满面红光。
“Eduardo,”他说,“真好奇你的姓氏,既然提到诉讼,如果没猜错……”
可是下一刻,没等催眠师说完话,一旁静坐的Daniel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当着Merritt的面,抬手飞速地掩住了Wardo的上半张脸。Daniel的一双冰蓝色眼睛有些发冷,仿佛一支冰镞在原野上浮现,“Merritt,”他面无表情地说:“有鉴于一些事,我提前警告你一次,如果你敢‘催眠’他,做一些事,或者说一些话,我保证,I will kick your ass。不必惊讶,就是你所理解的,字面上的那个含义。”

Eduardo的眼睫毛在Daniel掌心内闪动,有一点点像被风吹起的小羽毛。
Daniel的脸色他看不见,但可想而知,好不去哪里。Wardo在心底叹息了一声。其实他看得出来,Daniel和这几个人关系很好,不仅是普通的朋友。想必在舞台之上,他们一定也足够的默契无间。
Eduardo不愿Daniel为自己做成这样。
所以,在一切都安静的不得了,一切也紧张的如同压抑的弓弦时,闭着眼的Wardo笑了出来。轻轻的,轻松又简单。一点儿也没强颜欢笑的味道。
他按上Daniel苍白的指骨。
“Dan,”Wardo说,“你应该知道,我没那么脆弱。也没人可以叫我那么脆弱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拉下对方的手。仰起头,看见那犀利刻薄的唇线。
“别激动,buddy。”Wardo拍了拍Daniel的手腕,抚慰道,“别担心。”
Daniel闻言,双肩顿了一顿,随后,才终于慢慢地松了下来。
“他总这样过火么?”眼见对方稍稍恢复正常,Wardo也低下头,朝Merritt半开玩笑半是戏谑地询问,“仍旧这么的dramatic?”
Merritt有些惊讶,不是因为Daniel发了脾气,也不是因为Eduardo竟然能说服了Daniel Atlas,而是面前这个青年展现出的内心之成熟、强大,足以使人动容。——他看过新闻,当然也了解时事,Merritt知道对方就是那个震惊了世界的Facebook诉讼案的牵涉人之一,是Eduardo Saverin。是被一个家族抛弃了的男孩儿,一个原本拥有明朗前途与大好未来的Harvard高材生。
他的确是故意提及“诉讼”的,不是无意。你可以理解为催眠师大多都有一探人内心心底的愿望,Merritt更甚,可以算是职业病的其中一种。Daniel的敏锐固然使Merritt惊讶,但更惊讶的则是Eduardo的平静。这个男孩儿或许并不总如他展现出的那么安定,但他已经足够让人敬佩了。
“……well,谁知道呢?”Merritt明白,方才Eduardo当然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,这一句有关Daniel的疑问,是他给出了一个台阶,同样,也是一个委婉的回击。
Merritt笑了笑,摘下帽子。
Wardo在下一刻握住了对方手,微微用力,他的虎口感到一丝钝痛,他知道对方当然也能感觉得到。
“对了,”Daniel重新坐下,看了一边的Jack一眼,吓得男孩儿也不敢立刻上来同Eduardo上来打招呼了,“Mark呢,他难道还没有醒吗?”
Wardo听见,摇摇头,“他比我醒得还早,还抽空给我留了一张便利贴,就粘在在床头上,Mark去Hyde Park了。”

Mark坐在Hyde Park公园深处一张长椅上,树林葱葱茏茏,一条小径横在眼前,不远处是散落地三三两两的鸽子。
一些灰灰的,一些蓝蓝的,又有一点儿蠢兮兮的胖胖的鸽子们。
他对着鸽子发呆。
“抱歉,”一个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,“我可以坐在这里吗?”那是一个明亮清朗的嗓音,是叫人从心底生发愉悦、快乐的那一种,仿佛世上一切阴霾都散去了,只剩下最美好的事物。
Mark也在这份明朗中回过了头。然后他发现,其实,对方原来一点儿也不需要问他刚才的那个问题。
因为这个男人是坐在轮椅里的。
“哦,”看见所见,Mark有点不知如何反应,但他依然神经质的朝旁边移了一丁点儿,还搬开了自己的电笔,“你,你坐吧?”Mark不确定的回答。
“谢谢你。我叫Charles,一个大学的教授,很高兴认识你,你呢?”对方将轮椅推过来了些,微笑的望着Facebook的CEO,“很少看见这么年轻的男孩儿在这么早起来了,才6点多一点儿呢。”
“Mark,”Mark说,“Mark Zuckerberg。”
“对于一个Facebook的CEO来说,这个年纪真是年轻的过分了。”Charles笑道:“顺便,我很喜欢你的网站,它有将人紧密连接起来的功能,如果被善待,会生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。”
“的确,”Mark有点惊讶,因为Charles在第一眼看上去是有些古板老旧的那种人,一丝不苟的西服,一丝不苟的头发,色调老道,尽管他本人显得那么年轻,“Facebook的理念就在于人与人之间的联系、透明化、破除‘愚者之幕’,而太多的普通人只觉得它是个哗众取宠的网站,那是错的。”
“人们的理解能力虽然不同,或许有高有低,但都值得被善待。”Charles摊开手,他自己带了一点小米,这时它们被他放在掌心,送到那些漫步目的行走的鸽子前,“但其实你并不对大多数人的不理解而感到困扰,对吗?Mark?多数时,多数人的意见是无关紧要的,在我们心中至关紧要的只有少数的几人。”
Mark绷紧了下巴,这个表情是他内心波动的征兆。——许多人觉得Mark像一个机器人,冷冰冰的,一丝一毫的情绪很难从脸上找到踪迹。但真实的情况却是,不,当Mark Zuckerberg越冷漠,就是他最着力控制自己的时候。他隐藏自己的情绪,不允许他人窥视内心,Mark将最柔弱,最感性的一面掩盖了起来。
许多人因此对Mark望而却步了。
但Charles没有。
以前的Eduardo也没有。
“我有一个朋友,老朋友。事实上,是一个不怎么见面的老朋友。”Charles偏了偏头,“他十分孤直,少有人能和他谈得来,许多人害怕他,也厌恶他,但我觉得他仍旧是一个很棒的人。”
“对于这个世界,我和老朋友各有一个理想,我们理想不同,也各自被许多人讥讽、嘲笑、攻讦,不以为然。我对那些人不以为意,他同样。我们唯一在意的或许只有对方的看法。”
“他讥讽我时,我会伤心,因此感到沉痛。而我若反驳他,无论以多么委婉、轻柔的方式,他都会拂袖而去。世界上人有太多,太多相关人士,太多无关人士。但追究到底,我们所在乎的只有屈指可数的人。”
Charles说完,轻轻拍了拍轮椅扶手,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湖水。
一群白色水鸟鸣叫着,扑翅飞过。

“我也有一个朋友。”
很长时间后,Mark把电笔再一次搬下自己膝头,平视前方,说。
“我把他弄生气了,欺骗了他,还让他淋在一场大雨里,浑身湿透、无比狼狈。我则在一间房子的软垫上睡过了头。”
“这的确有些过分了,Mark。”在一旁,Charles温柔但含着隐约的责备指出,“欺骗是最伤人的,有时甚至胜过时间。”
“是,”Mark的手颤抖了一下,但他在下一秒咬住了牙,迫使自己说下去,“然后我与他打了一场全世界都闻名的官司,全世界。Wardo在无数人面前沦为笑柄,因为我,还有Facebook。‘没有商业头脑’,他们这样评价他。但Wardo不是,他足以成为最好的投资人、CFO,只要CEO不是我。”
Mark抿紧了嘴唇,原本红润的唇瓣几乎与他的脸色一样苍白。
“他不理我了,Charles。”Mark站起身,将自己全然背对对方,“……不,Wardo其实不是不理我,他是去找其他朋友,Wardo还有很多朋友,不止于我。”
“我那么的喜欢他,可Wardo变成了Eduardo,甚至于Mr. Saverin,而后两者的任何一个。恐怕不会再喜欢我。我不是个好的朋友。以此推论,恐怕也成不了‘好的’其它什么。”
“……但你依然爱他。”Charles摆动双臂,把轮椅朝前行去,路上的鸽子纷纷绕开,又圆滚滚的过分,仿佛是在地上滚动。
Charles把“like”改成了“love”。毫不避讳的,一点儿也不隐藏,或是委婉。
“是,你是对的。我仍旧爱他。”Mark低下头,看见对方沉重又漫长的轮椅车辙,翘了一下嘴角,应答。
“而爱足以改变……不,让我们还是换一句话吧,真正的,是‘心’可以改变很多,Mark。”Charles笑了,“这大概是全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了。没人可以代替你去做出改变,或者一个决定,只有你的心能够。一切苦难,无论多么艰难,我们应该相信它们都是其来有自。而一切美好之物亦然,你不去追寻、尝试,它势必不会到来。”
Charles说完,把头微微抬起。鸽子们叽叽咕咕的,全部聚集在了他们的脚畔。
太阳的金光由湖水折射上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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